原本拿扁担也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而已,见她嘴巴愈发不干净,李瑾气的直接用扁担的一头挑起了她的衣领,一使劲将她挑起来,甩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刚重生,之前的身体有些弱,他还能甩的更远些。
大年娘被他甩懵了,屁股都被快摔成了八瓣,疼不说,还丢人。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哎哎叫了几声,“杀人啦,大家快看啦。奸夫杀人啦。”
越说越不堪入耳。
梅枝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呸了一声。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们瑾哥儿,上天开眼让他恢复了意识,你少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瑾哥儿吃的一直都是他那几亩地收的粮食,哪花过你们老赵家一分钱?你无非是嫌我们婉姐儿没给赵大年生个汉子,其他的你也甭往她身上扣,大家想想,如果琬姐儿真是个无情的,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养活一个傻弟弟。这老太婆要真吃不饱穿不暖,哪会有闲钱拾掇自己,赵大年真不养活她,她又哪儿来的银子买金钗?家里两个孩子穿的衣服都是别人剩下的,她一个老太太反倒打扮的这么好,说吃不饱谁信?”
辰哥儿跟妍姐儿就站在李琬身边,两个孩子身上穿的都是旧衣服,还缝了不少补丁,脚上的鞋子也一个比一个破旧。
众人唏嘘不已。
只觉得赵老太也忒不要脸,自己拾辍的这么好,又是新衣又是金钗,还敢出来叫苦,这不摆明了把大家当傻子吗?
赵老太也憋屈不已,她还特意换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衣服,唯独忘记将金钗收了起来,谁又能想到李琬给两个孩子穿的衣服会这么破?
见大家都用鄙夷的目光瞧自己,赵老太十分不忿,“竹溪村明明有她李琬几亩地,随便卖一亩就能给孩子做不少新衣裳,她就是个狠心的,宁可让孩子穿别人的剩衣服也不愿意给他们做件新的。”又继续哭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孩他爹,你们快来看,好几个人欺负一个老太婆啦。还有没有天理呀,哎呦我的腰,肯定折了。”
梅枝继续骂:“你也甭在这里恶心人了,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要走,也得把两个孩子交给我。”
妍姐儿眼睛憋的通红,泪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她扑过去抱住了李琬的腿。
“娘我不跟奶回去,她前天说等你不在了,把我卖了,我不要被卖了,我不是赔钱货,我要跟娘在一起。”
李琬万万没想到她还曾说过这话,一时间恨不得生吃了赵老太太。
众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赵老太又开始哭着喊委屈,“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两个孩子被教的也不跟我亲,他们这是一屋子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呀,还有没有天理。”
李瑾扁担一扬,赵老太吓的赶紧缩回了脑袋。
不敢吭声了,终究是刚刚疼怕了。
就在这时,赵大年背着竹篓走了过来,看到他娘坐在地上,哭的鼻子眼泪一大把,他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目光扫了李琬一眼,“娘您没事吧?”
“怎么没事?他们李家这是故意欺负人呢,这样的儿媳我要不起!你赶紧给我休了她。”
赵大年拧了下眉,目光在瑾哥儿的扁担上扫了一眼,“究竟怎么回事?”
见他什么都不问,就用这种眼神看着瑾哥儿,李琬顿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她闭了下眼,“怎么回事?你还是问你娘去,都筹划卖孙女了,我也不清楚她究竟还想做什么,你们赶紧走吧,我们竹溪村容不下她尊这大佛。”
印象中琬姐儿一向温婉体贴,见她语气生硬,神情冷漠,赵大年无端有些心慌,他皱了下眉,“琬姐儿,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别叫我琬姐儿,从今以后咱们没关系,你娘不是嫌弃孩子是赔钱货,嫌我不会生吗?那咱们今天就和离,两个孩子归我。”
赵大年脑袋嗡地响了起来,完全想不到怎么才一天不见,就闹到了这一步,他过来明明是要接他们回家的!
见他娘脸上反而露出了狂喜的神情,赵大年心底猛地一沉。
大年娘得意的冲李琬道:“这可是你说的,两个孩子都归你养,我们赵家一分钱都不会出!”
当初她之所以同意儿子求娶李琬,其实是看上了她家那几亩地,结果李琬却丝毫不为自己考虑,非将地给一个傻子。赵老太明里暗里劝了李琬几次,想将地哄过来,她却权当听不懂,赵老太觉得她忒不识好歹,连个汉子都生不出,不休她休谁?
虽然和离跟她原本想的休妻有些出入,结果总归是一样,赵老太不顾疼痛的屁股,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儿子哎,娘都给你相看好了,咱们回去准备一下就成亲。”
见李琬看也不看他一眼,赵大年心慌的厉害,“琬姐儿……”
“大家都散了吧。”李琬转身关住了门。
——
妍姐儿意识到不对,抱着她娘的腿,使劲晃了晃,“娘,我要爹爹。”
妍姐儿平日里很粘人,总跟在赵大年身后转悠,赵大年也愿意宠她,经常抱着她举高高,还让她骑大马,怕妍姐儿真要跟爹爹走,李琬狠下心不去看她,“妍姐儿你想要爹我不拦你,只是今日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别想进来了,要么跟着你爹,要么留在这里,你自己选。”
妍姐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娘!也要爹。”
“只能选一个。”李琬被她哭的难受,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梅枝点了下她的脑袋,“行啦,孩子还小,哪有你这么逼她的。”
李瑾心疼不已,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妍姐儿不哭,咱们的大羊腿还没吃呢,爹爹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妍姐儿,在这里呆着还不用害怕被奶奶卖掉,难道妍姐儿想回奶奶家呀?”
妍姐儿吸了吸鼻子,慢慢止了哭声,“不去,要爹爹来。”
“妍姐儿最乖了,那我们擦擦眼泪,吃羊腿去?”
“吃羊腿。”
李瑾看了一眼辰哥儿才发现小家伙眼睛同样红通通的,他年龄大一些,感触也更深,此刻却乖的让人心疼。
李瑾抱着一个拉着一个进了堂屋,羊腿还热着,香喷喷的,看着十分有食欲,他洗了下手,将两个碗拿出来,撕了两块羊肉递给了两个孩子。
小孩子忘性快,尤其是妍姐儿这么大的孩子,吃完羊肉,小丫头已经将爹爹的事抛之脑后了。
晚上睡觉时,辰哥儿明显更沉默了,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孩子,经历了这些后,愈发让人觉得心疼。
李瑾直接将小家伙圈到了怀里。
别看辰哥儿七岁了,重量没比妍姐儿重多少,细胳膊细腿的,明显营养不良。李瑾捏了捏他的小脚丫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得赶紧赚点钱才行,不说一下子将他们养胖,起码也得让他们想吃什么有什么。
“来来来,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再睡。”
他讲的是西游记,辰哥儿刚开始根本不想听故事,小脸紧紧贴在枕头上,心里难受的厉害,结果没一会儿就被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吸引了过去。
将他哄睡后,李瑾套上长衫走了出来。
李琬正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姐,赶紧睡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你想怎么过,弟弟都支持你。”
李瑾明白,白天姐姐气狠了才说的和离,其实她跟姐夫并不是没有感情,相反,感情还挺深,不过有这么一个糟心婆婆,问题不解决掉,就算他们能和好,也未必长久。
李琬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现,她仰了下头,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瑾哥儿也快去休息。”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李瑾向李琬打听了一下镇上的情况,他想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怎么行,走丢了怎么办?”
瑾哥儿脑袋再聪明,这几年也处于无意识状态,根本没去过镇上,李琬自然不放心。
“友堂叔的二儿子每日都要去镇上,你跟他一起去吧,还能搭个伴,中午请他吃个饭,晚上再跟他一起回来。”
李琬三言两语下了决定,将仅剩的几十个铜板拿出来交给了瑾哥儿。
“路上小心点儿。”
李瑾没矫情,直接将铜板揣到了兜里,“那我晚上再回来,中午你们将羊腿全吃了,别给我留,天气热,万一坏了就不好了。”
见他变着法的让他们多吃些,李琬心里的难受散去不少。
友堂叔是竹溪村的里正,姓张,他二儿子名唤长明,在镇上一个客栈里当账房先生。他长相普通,个头挺高,一双眼睛特别的亮。
乍一看到瑾哥冲他笑,他的脸蹭地一下红了,紧张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第8章 终于有钱啦!
这时天还没大亮,土路并不好走,有的坑坑洼洼的,长明走惯了这条路,也不觉得难走,李瑾却险些踩到坑里。
长明听到动静,放慢了脚步。
他是个内敛的汉子,跟辰哥儿一样是个闷葫芦,路上只是闷头赶路,李瑾试着跟他聊了两次。
每次听到瑾哥儿的声音他都跟受了惊吓似的,脸红的活像煮熟的大虾。
李瑾摇摇头,没再难为他,见他好像松了好大一口气,李瑾好笑不已。
宿源镇在竹溪村正北方的位置,大约有十几里的路程,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赶在太阳出来前赶到了镇上。
镇上十分热闹,摆摊的已经全出来了,有卖菜的,卖竹篮、小吃的,应有尽有,长明终于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僵硬不说,还不敢抬头看人,“我就在前方的客栈里,你逛完去那儿找我就行。”
李瑾笑着点头,“行,这次多亏你带路,中午请你吃个饭,到点我去找你。”
长明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麻烦。”话没说完,脸又红了,闷头冲到了客栈里。
李瑾微微一愣,本来还想问问他镇上大致布局,左右时间还多,那就慢慢逛吧。
宿源镇是一个古镇,主街上东头摆摊的比较多,大多是一些卖货郎和大娘挑着东西来卖,西边店铺多一些,饭店、客栈、书画店,布庄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赌坊。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李瑾怀里还揣着姐姐写好的和离书,打算见了赵大年就交给他,有这么个婆婆,李瑾可不希望姐姐再过去受委屈,结果他走完了整条街也没见到赵大年的人。
李瑾干脆进店铺逛了逛,逛完一圈对大夏朝的物价也有了大致了解,这里的物价跟明朝有些相似,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六百多块钱。
镇上小饭店挺多,比较气派的却只有两个,一家是归云阁,一家是清风馆,离的也比较近,清风馆一直陆陆续续有人进去,归云阁却门可罗雀,冷清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李瑾心底大致有了想法,他没本钱,只能空手套白狼,想尽快弄到钱,必须得从生意清冷的店铺下手,整个镇上,数归云阁生意最凄惨。他小时候饿怕了,对吃食十分执着,加上脑袋灵活,初中就开始卖东西,赚到钱后,尝遍了各种美食,恰好对食物有所研究。
李瑾走进去时,店小二正在打瞌睡,小脑袋一点点的,他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小脸十分清秀,李瑾真怕他一不小心撞到旁边的盆栽上。
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阿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真的是人!他猛地站了起来,大眼圆溜溜的,脸上满是惊喜,“您几位,想要吃点什么?”
李瑾摇摇头,“我是过来谈生意的,你们掌柜的在吗?”
阿福瞄了李瑾一眼。见他虽然相貌俊美,气度不凡,身上的衣服却是最简单的粗布衣,有的地方还补着补丁,他顿时泄气了,嘟起了嘴巴,“不吃饭来这里干嘛?我们掌柜的忙的连家都不要了,哪有功夫见你个外人。”
“我若能将你们归云阁的生意起死回生呢?”
顾子玉一进门,恰好听到这句话,他收起手里的扇子,悠哉走了进来,“好大的口气!”
他相貌英俊,也是一双丹凤眼,波光流转间端的是无比风流,看到李瑾耳后的红痣,他眼睛眯了一下,多了分趣味。
一个小哥儿口气倒不小。
“二少爷!”阿福眼睛一亮,连忙站直身体,哒哒哒跑到了他们少爷跟前,昂起了小脑袋,“您不是有事吗?怎么现在过来啦?”
“我不过来还不知道店里就剩你自个儿了,这个店就冷成了这样?”
“可不是嘛,昨天就来了一个客人,还是路过此处的行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清风馆将我们的大厨挖走后,生意就一直冷清的可怕。”
“不是让你爹尽快请厨子了吗?”
小阿福唉声叹气,“我爹也愁呀,胡子大把大把的掉,愣是找不到,镇上手艺好的,也就三个,现在都跑清风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