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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瑟瑟一打开车门,他就顺势倒在她怀里,眼睛紧闭、唇色苍白,明明是艳阳高照的盛夏,萧瑟瑟却能感觉到他满身的寒气。
  “他为什么昏迷了!”萧瑟瑟慌张地问道。
  张特助及时出现,向她解释:“少爷没事,只是麻醉的效果还没过。”
  “为什么要给他打麻药?”萧瑟瑟担心地咬住下唇,低头才发现白顾黔额头上有一道红色的印子,好像是戴过什么东西。
  “你不是保证过他不会伤害阿黔的吗?”萧瑟瑟担心极了,已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此刻她反而更像白顾黔的亲人,在质问伤害了他的人。
  张特助没料到她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没了底气。
  “萧小姐别慌乱,老爷并没有伤害少爷,他只是找了几个医生给少爷做了个体检而已。”
  “……”她没听说过做体检还要打麻药的。
  萧瑟瑟心里有气,没说话,只是低头仔细观察白顾黔,见他虽然脸色苍白,却神态宁静,像是熟睡了一般,才逐渐冷静下来,相信了张特助的话。
  “萧小姐,还是先让我们把少爷送回卧室吧,他注射了麻药,恐怕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好……”萧瑟瑟将白顾黔扶正,才退后几步让开位置。
  张特助等人将白顾黔安顿好便要离开,或许是因违背了诺言有些心虚,临走前还特地再三安慰了萧瑟瑟一下,让她不要担心白顾黔的状况。
  “今天体检的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几位医生都说少爷的身体很健康,除了失忆和心理疾病以外,没有其他不良症状。”
  这是张特助的原话,萧瑟瑟在他走后却不大相信地再次检查了一下白顾黔的身体,见他除了额头和手腕上有痕迹外,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才松了口气。
  白顾黔躺在床上睡得很安静,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萧瑟瑟担心白顾黔会有什么异常反应,迅速解决掉自己的晚餐便上楼去守在他面前。
  白顾黔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轮廓深邃的侧脸在灯光下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塑。
  萧瑟瑟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他的手就搭在床边,白皙的手背上的印记还没完全消失,却让她心里一酸,猜测起白顾黔这几小时的经历来。
  他肯定很不配合,不然他们不会限制住他的手脚。
  头上的痕迹又是怎么造成的呢,肯定是用冰冷的仪器检查过他的伤口。
  萧瑟瑟伸手碰了碰白顾黔额头上的伤疤,新长出来的嫩肉狰狞得像一只红色的蜈蚣,可以想象白顾黔当时内心的无措。
  他一定很害怕的,身边没了最熟悉的人,还被一群医生捆住手脚检查身体。
  看着白顾黔手上的红痕,萧瑟瑟心里懊悔极了。
  张特助惊讶她反应激烈是因为他不了解萧瑟瑟这个人,上辈子的经历塑造了她感性的性格,自小缺爱让她遇到一点点小小的善意都会感恩戴德地在心里记好久。
  他不明白白顾黔对于萧瑟瑟而言,已经不再仅限于高级保姆与被她照顾的病人之间的关系,他们更像是朋友、亲人,同时也是萧瑟瑟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
  他心思单纯柔软,会夸她做的饭好吃,会夸她唱歌好听。对她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还帮她打跑了坏人。
  可萧瑟瑟自己却没能力保护他……
  看着白顾黔如今昏迷不醒的样子,她心里万分后悔今天没有顾及他的意愿就将他送上车……
  心思乱成一团乱麻,时间不自觉已经流逝,八点、九点、十点……白顾黔依旧没有醒来。
  萧瑟瑟的心情也跟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慌乱,期间忍不住打电话去问了一下张特助,那边答应帮她问问医生,十分钟后却回复她:这是麻醉后的正常现象,让她不要慌张,耐心等待。
  挂掉电话的萧瑟瑟并没有因此安下心来,床上昏迷不醒的白顾黔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没人关心没人爱,生病了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可那些不负责任的大人哪里知道一个身体本来就不太健康的小孩子生起病来有多么痛苦……
  萧瑟瑟焦虑地守在床边,良好的作息让她开始犯困,强打精神撑住,却在静谧的环境里忍不住闭上眼。
  忽然,她感觉手掌下的白顾黔的手臂轻轻抽搐了一下,瞬间赶跑了她的瞌睡虫,睁开眼看过去,却见白顾黔并没有醒来,相反他脸庞滚烫、额头冒汗,好像是困在了梦魇中,神色痛苦地开始呓语。
  白顾黔的语速很快,吐出的字眼像是外语,萧瑟瑟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不敢擅自给他喂药,只能手脚慌乱地去卫生间接了热水,用热毛巾给白顾黔擦拭脸上的汗。
  “阿黔,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能睁开眼吗?”
  白顾黔浓眉皱成川字,纤长的睫毛已经被冷汗打湿,看样子不像是发烧,而是被噩梦困住了似的。
  见他热得浑身冒汗,萧瑟瑟赶忙帮他解开胸口的扣子,拿着毛巾擦拭起来,触手之处滚烫得让她心惊。
  “阿黔,你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呢。”
  萧瑟瑟半带哭腔地说着,她本来就很感性,上辈子去世时也才十□□岁,没经历过这种事,内心六神无主间,忍不住鼻头一酸,流起泪来……
  滚烫的眼泪沿着她的脸颊滴落在白顾黔胸口,和他的汗水混合在一起。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她低低的抽气声。
  “你……”
  忽然。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瑟瑟浑身一震,抬起脸来,隔着泪花看见了白顾黔淡淡地带着惊疑的眸子。
  想也没想便扑进他怀里,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又惊又喜地用哭腔说:“阿黔,你终于醒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麻醉还没过的原因,白顾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回抱她,
  萧瑟瑟又哭又笑,泪眼朦胧遮挡了视线,没发觉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和僵硬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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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你知不知道,你被送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让我担心死了。”
  萧瑟瑟伏在白顾黔胸口,闷声说着。
  “……”
  白顾黔没出声,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不以为意地继续自说自话:“现在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刚才你是做噩梦了吗?一直在发热流汗。”
  说完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胸口,热汗已经把领口打湿,一吹风就变得冰凉沁手。
  怕他时热时冷感冒,萧瑟瑟连忙拿起毛巾垫到领口,刚要帮他解衣服,就被白顾黔捏住了手腕。
  “……怎么了?”萧瑟瑟疑惑地抬起头来。
  她刚哭过的两只杏眼红得像兔子,脸上也还留有泪痕,却没反应过来去擦,迎面就对上白顾黔那双淡褐色眼睛,明明已经看过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让萧瑟瑟心里没由来地一突。
  又是那种阴冷不带感情的眼神,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次,白顾黔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带着警惕和防备。
  而现在他的眼神中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满满的侵略和压迫感,令萧瑟瑟感到不适。
  正愣神,他却忽然神色冷漠地开口。
  “别碰我……”语气是强硬的,嘶哑的声线却让这句话的威力大打折扣。
  兴许是麻醉药效还有余威,他只能微微支起手,却还是执拗地将萧瑟瑟地手推开了……
  “为什么……”萧瑟瑟直接愣在当场,自打穿越后白顾黔还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她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白顾黔的额头:“阿黔,你该不会是病糊涂了吧……”
  白顾黔的额头很冰凉,完全没有发烧的迹象,他就像慢半拍似的,在萧瑟瑟摸到了额头后,才蹙紧浓眉……
  就在萧瑟瑟以为他又要推开自己的时候,他却忽然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手捂住头部开始痛苦地低吟起来……
  “你头又开始痛了?”萧瑟瑟心里着急,将刚才的异样抛之脑后,连忙在床边坐下,抱住白顾黔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你不要去挠头,我帮你揉揉。”她柔声安慰,想伸手去阻止白顾黔虐待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挠了一下。
  还好白顾黔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只是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子而已。
  萧瑟瑟没去在意,只耐着性子抱住白顾黔的手,一边用另一只手给他按压头顶。
  他应该是痛极了,从萧瑟瑟的角度看去,他脸色时青时白,甚至能看见额头上凸起的青筋。
  和上次发作不同的是,这次白顾黔眼中没有光,疼痛让他瞳孔扩张,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某一处。
  但好在萧瑟瑟的安抚并非没有效果,她指腹柔软带着暖意,与白顾黔身上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揉捏在伤疤处,很快就缓解了他的疼痛。
  痛苦的人都容易找寻让自己舒适的方式,白顾黔从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也逐渐安静下来。
  时间在悄悄逝去,白顾黔冰凉的额头也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望着半空中失神的双眸眨了眨,渐渐找回神智,稍稍一抬眼便看到萧瑟瑟盈满担心的小脸,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神色复杂。
  “阿黔,好点了吗?”萧瑟瑟轻声问,刚才白顾黔的反应着实吓到了她,现在连说话都不自觉小心翼翼起来。
  知道他不会回答,萧瑟瑟直接捧起他的脸又追问:“不疼了就点点头,如果还是疼我就给你姐姐打电话,张特助他们不靠谱,你姐姐肯定不会不管你。”
  白顾黔在接触到她的手时便浑身一震,唇角有一瞬间要耷拉下去,但在听到她的话后,却眸光微闪停止了挣脱的动作,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瑟瑟片刻,才对她点了点头。
  萧瑟瑟心里的石头落地,重重吐出一口气:“不疼了就好,不过你这头痛的病还是该治一治,不然每次都这样钢筋打的身体也受不住。等明天还是跟你姐姐打个电话吧,让她找个医生帮你看看。”
  她兀自喃喃,没注意到怀里人逐渐冷凝的脸色。
  “不。”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什么不?”萧瑟瑟一怔,低下头发现白顾黔眼神直勾勾地,瞳仁变得幽深,“你是说不给你姐姐打电话吗?为什么呀。”
  问出口却又想起上次他听到白诗璃声音时的反应,心里明白了。
  “就这么抵触她吗?其实她挺关心你的。”
  萧瑟瑟说得认真,白顾黔却枕在她腿上,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萧瑟瑟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是知道他有多固执的,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索性也不强求了。
  “好吧,你说不打就不打吧,等你爷爷那里体检报告出来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
  她习惯性伸手揉了揉白顾黔的头:“刚才出汗把衣服都弄湿了,来,把衣服脱了去洗个澡再睡。”
  白顾黔系扣子老是系错,脱衣服时也不按常理解扣子,好几次都把衣服扯烂,没办法,萧瑟瑟只好亲自帮忙,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这会儿她也像往常一样很自然地伸出手帮白顾黔解扣子,然而他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脸色一变坐起身来。瞪了她一眼,表情愠怒。
  还没等萧瑟瑟缓过神来,便下床冲进了卫生间,留她一人坐在原地,手支在半空中,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