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结束了一天的诊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政府安排的公寓里,打开门悚然一惊,客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满脸胡渣,半长不短的头发乱糟糟地像鸡窝,还穿着两周前他们相遇时穿的脏衣服,却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迭,手肘搁在桌边,撑着下巴,面带微笑注视回家的男主人。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恐的医生结结巴巴,开门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心里害怕得不得了。他作为医生,给患者产妇下迷药,在别人救了他女儿后,还把人家老婆卖给了政府,现在当事人找上门来,不用问肯定是寻仇的。
“我和妻子受大夫关照了,所以特地上门致谢。尤其是我的孩子,她小小的,手指还没一支铅笔粗,抱着膝盖浮在水里,真的很可爱。”
浮在水里是什么意思?医生心里有数,产妇被麻醉了,那孩子大概率活不了,所以是泡在处理尸体的药水里了吗?
“……”
他不正常!医生警惕地后退两步,大声呼唤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想喊来家人一起逃跑,可是空荡荡的公寓里没有人回应他。
“医生夫人和Lara刚才同我聊了一会儿,我邀请她们去某个地方游玩,如果你想见她们,我现在就可以让她们回来。”宗政谦语气平和,措辞文雅礼貌,姿态闲适放松,但眼睛却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反而让医生从背心生出一股恶寒。
“对不起,你太太的事情我也觉得很抱歉,但她是受通缉的逃犯,我不得不这样做。你看,你救了Lara,我没有把你一起交出去,所以你现在还能活着,我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妻子孩子,她们是无辜的,我这就带她们离开,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没问题,谢谢知恩图报的大夫放我一条生路。”他文雅地笑笑,坐直身体放下手,转头用桌上的茶壶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们一定也很需要你。”
椅子边上的空气中出现一条黑色的竖直细缝,缓缓展开变成一个一人高的椭圆形,好像一面立着的穿衣镜。从这凭空生出的黑色里面跨出一只穿着蓝色公主小皮鞋的小脚,随后是一截皮肤惨白青筋盘绕的小腿,走出来的人是医生五岁的女儿,后面跟着她的母亲。
两人顶着巨大的眼带,眼圈乌黑,目光呆滞,金色的头发被扯得七零八落,衣服破破烂烂,上面红色的血迹迭着黑色的,脖颈肩膀手臂上都是深可见骨的咬痕,妻子甚至少了半条胳膊,剩下的上臂挂着筋脉肉条和撕碎的皮肤,晃晃悠悠的。
医生楞了楞,随即冲上来蹲下抱住女儿,焦急地替她检查身上的伤口,可小姑娘不哭不闹,僵着脖子张大嘴巴,一口咬住父亲的肩膀,旁边的妈妈也目露凶光扑上去撕咬丈夫的头皮。医生挣扎着想推开她们,可这两人力大无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死死摁在地板上,趴在他腹部咬破皮肉啃噬内脏。
被活活咬碎内脏的剧痛令医生发了疯似地手脚乱蹬,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音穿透了整装公寓楼,宗政谦只是坐在一旁翘着腿,好整以暇观看他被妻女蚕食,屋内血肉飞溅,淡漠的目光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动。
“抱歉,忘了告诉你,刚才送她们去玩的地方是个僵尸乐园,所以漂亮的小Lara应该已经是一位僵尸小姐了。祝福你们……”
他举起桌上倒着红茶的杯子,浅浅向血肉模糊的医生做了个祝酒的动作。
“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