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吧?我就借用这一小节地方。”李薇薇和他一样,看着彼此接触的那唯一的一点地方,笑着问他,“礼节罢了。”
这个男人啊,是从古代走出来的么?
克己复礼,严守清规,总是一副禁欲肃穆的模样。
她问了京中人一圈,毫不意外的发现这人一点花边绯闻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一个女的强迫了他呢。
男人的眉头没有松开。
顿了顿,似在衡量什么。
他刚要抽手,门里就迎上了两叁个人,都是平日聚会里的那些个人脸,一见到门口站着的两位“上上宾”俩手都挂上了,立马裂开嘴笑着就开口说道:“大哥,准嫂子,来来,天儿冷,快进来坐。”
梁易抬起头,不再看她手挂着的那一处,不迎合也没有再抽手出来。
被人称“准嫂子”的李薇薇落落大方,还没订婚其实这称呼不太适合,估计是讨好之意。
她没纠正,回笑,“我第一次跟着梁大哥过来和你们玩,有什么注意的你们就提醒我。”
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人边侧身示意引路,边爽朗地笑着说:“没啥好注意的,怎么开心怎么来。”又小心地看了梁易一眼,那个人的眼里是终年不变的凉薄,“就是大哥不太喜欢外面的人。”
另一个矮一点的,李薇薇认得,城东刘处长的儿子,这个人也跟着笑,补了一句:“当然准嫂子不能算是外人,咱们欢迎都还来不及呢,对吧。不过准嫂子您就是可能不方便带朋友来。”
“行。没问题,我跟你们玩儿就行了。”
这座四合院相比梁易的那处王府宅子小了许多,胜在地点好,够隐秘,装修得也很用心。
是曲彦博父亲送他的18岁生日礼物。
穿过前厅,大多数人在喝酒,见了梁易和李薇薇都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又过了几个厅,人数越变越少,有的人在聊天喝酒,有的围着开了两桌麻将。
好些都是李薇薇在市里见过却不太熟悉的。
之前大大小小的家族都爱站队,不是站梁家就是站李家,有些不站队的也两边都不得罪。
有点像河水不犯井水的意思。
梁易今晚把她带进来,是不是说明,她和他真真正正地要成为一家人了?
大家都不用站队了。
都是一家人。
带路的几个年轻人在某个厅前就止了步。
梁易带着李薇薇轻车熟路地走了几个小回廊,进了一个小花厅。
这个花厅比前面的更为精美雅致,在北方冬天里整个花厅都是色彩艳丽的名贵花卉,正争芳斗艳,幽香阵阵地取悦着屋内的人。
花厅里有五个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作为宅子主人的曲彦博夫妇首先迎了上去,因为还有几天就新年,身上都穿了红色,看着挺喜庆。
曲彦博只用眼光扫了一眼李薇薇挂在梁易手臂上的姿势,便笑着出声,“大哥你们来了,快过来坐。老二今天肯拿出他珍藏的烟丝,咱们别跟他客气。”
梁易一贯的冷漠禁欲、面无表情,眼里一片凉意,就像夜里高山湖水的镜面。
只是轻轻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认识这么多年的曲彦博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大哥貌似心情不好,今晚要小心谨慎。
这时雍容的男人手臂上肌肉轻轻一抽动,也不明显,正挂在他手臂上的李薇薇马上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她动作自然得像刚到家的女主人,把自己的手从梁易身上放下。
接着走出来的是曲放,穿着军绿色的bomber外套。
以前头发爱染奶奶灰啊天空蓝啊的颜色,去美国跟梁易做了一段时间的事,又染回了黑,人也稳重了不少。
年轻的男人听到说大哥来了,本来一脸挂着痞痞的笑,出来一看多了个李家小姐,立马又收敛了表情,礼数周到地打招呼:“大哥,嫂——”
一个“嫂”字还没说出口,脑袋里却闪过了另一张脸——
温婉美丽、窈窕聪慧、在美国时被迫吃了无数次狗粮、承载了他所见过的他大哥所有温情的女人。
他曲放本来一个挺不要脸、什么都不太忌讳的人,见到安子兮第一面就叫人“嫂子”,怎么现在见到正版钦点的准大嫂,却一个字卡在喉咙,怎么都叫不出口了呢?
他反应灵敏,嘴上一拐,“Sa——李小姐,我是曲放,曲家的小儿子,欢迎您来玩儿。”
李薇薇一下笑得更欢快,几步上前,“你就是曲放?不用叫我李小姐,又不是甲方乙方,叫我名字就好了,叫薇薇姐也行。”
成熟有范的女人一看就是见过许多世面的,气质华贵,有和梁易一样上位者的魄力,边走边和曲彦博夫妻说,:“我以前和你们在大院一起玩儿的时候,曲放才多少岁?好像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吧?现在长得这么高这么帅气了!”
曲彦博跟着回忆,“是啊,薇薇你后来出国不知道,这小子当时是咱们的小跟屁虫,现在就是城里的小魔王,翻天遁地,管都管不住!我家老头天天都要生气。”
李薇薇极懂人际交谈,几句话而已就拉近了一伙人的关系——
什么关系?
不是外人了,也不只是快要成梁家的媳妇儿——
咱们还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的,有交情的发小啊。
一旁的梁易没管其他人。
身姿颀长,高贵冷冽,一言不发径直地往屋里走去,在精雕细刻的茶桌前坐下。
他习惯性地将手机拿出来,在放到桌面前又按亮了屏幕看了看。
除了十几条公司经理和助理发来的实时信息,还有几条朋友的动态推送,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男人敛下眼睫,挡住眼里疯狂蔓延的暴戾。